杀威严的耶耶，眼睛里只剩下了温柔，耶耶和阿娘长久的盼望，或许只是为我们遮风挡雨，一世平安喜乐，可连这最普通不过的心愿，都这样苍白。

舜华像来时那样，挥了挥月白云纹的袖子，耶耶沉沉闭上了眼睛，睡下了。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喂，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刚才那一瞬，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差点忘记了，终究是生死永隔，我给耶耶掖好了被角，试探着问舜华，“狐狸，能再陪我去一趟西市么？”

【九】

夜晚的西市坊门紧闭，空无一人，舜华突然问我：“你常来西市吗？”

我摇了摇头说：“出宫哪有那么容易！上元节的时候金吾不禁夜，太子哥哥偷偷带我来西市看花灯、吃糖人、猜灯谜，还溜上承天门的城楼看了日出！昼夜喧呼，灯火不绝，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个上元节。”

“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是耶耶把哥哥骂了一顿！”我轻笑出声，抬手遮在了眼前，“狐狸你快看，天、就要亮了。”

一缕晨曦落在承天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各条南北向大街的鼓楼依次跟进，随着鼓声一波波向远处，和着古寺的钟声，悠远深沉。

我轻轻倚在舜华身侧，揉着眼睛，说：“长安城的日出真美啊。”

回到灵犀谷，师父说，那枚犀牛玉佩就是我丢在长安的东西。所谓物与情，情寄于物，而物生情。这是我阿娘和阿耶赠与我的最本真的祈愿。

阿娘离开得早，阿耶想陪我却总忙于朝政，哥哥们长大了亦是不能常常相见，所以过去的每晚，我都讲心事给它听，告诉它我的欢喜或难过。孩童心性，说了就忘记了，可它却一直记得，带着我封锁在长安的漫长的十二年，留了下来，留在我阿耶的身边。

原来这就是我落在长安城的东西，不只是这枚犀牛玉佩，更是我努力想忘却的，十二年漫长的悲喜和回忆。

我把它放在心口的位置，喃喃道——多谢。

犀牛玉佩的灵力有限，夜晚时我与常人无样，可每当第一缕晨曦落在灵犀谷的时候，我又会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一缕魂魄，无血无骨，冰冷没有温度，可对于一个死了一年的人来说，每个重生夜晚都是莫大的恩赐。

我坐在谷中等着黄昏褪去，夜晚降临，突然一群晚归的青雀鸟路过灵犀谷，徘徊在头顶，我想起四哥的小字——青雀。笑着伸出手去，一只褐羽朱额的鸟儿便施施然落在了掌心。我逗它，“嗨，小家伙，你认识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