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看着他转身跑出时，腿有点软的、还被高高的门槛差点绊摔，终于舒心地笑了。

别看这个阎晦正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到底还是畏惧皇权笼罩之下的人的。

这就行了，不然，彻底让他的儿孙等没脸，也就是让自己没脸了。

锦衣卫权柄很大，若完全无畏惧之心，阎晦正，便不可再留了。

跑远了的阎晦正，直到一口气跑出宫，骑马远离了宫门后，方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别看老皇帝待他亲近尤甚儿孙几分，但每每当面奏对之时，仍是需持万二分的小心谨慎。

稍有差池，便人头不保。

那些文武百官，觉得面对他们锦衣卫时，如履薄冰。殊不知，他们锦衣卫在面对皇帝之时，亦如足踏尖刃。

夹在皇帝和皇子公孙之间，谁比谁好过？

抽出方手帕，捂住破皮带血的额头，阎晦正回到锦衣卫卫所大营后，就直奔殓尸房而去。

今日之事，说来说去，都是那胆大包天的丫头、当众剖尸所致。自己若不给她点“提醒”，岂不白遭这一场惊吓？

气冲冲地喘开殓尸房的门，一眼就看见：

尸体的胸腹被完全打开，空空荡荡。

而原本该在内里的五脏六腑，都被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旁边的木桌之上。

且每样都已被划开。

那丫头，正一手端着人体胃部一样的东西，一手持着把小剪，对着烛火，在内仔细翻找着什么。

那里面，还有黑黑、黄黄、绿绿、白白的稀粥样物事。

阎晦正一把将额头的帕子拉下来，捂住口鼻，转身走了。

别看他对外言之凿凿，把切尸说得理直气壮。事实上，别说以前，就是这丫头来了之后，真正把尸体切成这样的，还是首次。

以前怎么没见这丫头如此凶残？

哦，对了，这丫头来此半年间，也没有遇到过中毒事件，而且，也都是外伤致命案件。

几乎没怎么剖过。

或者说，没剖得这么彻底过。

他之前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也都是依据那侍卫统领的陈述、顺着竿儿说的。

为的就是，说得恶心一些，才能将皇帝的注意力，引向五皇子。

当时私心里还以为，那人是为了状告锦衣卫，故意夸大了事实，但是现在……

师兄啊师兄，你这到底是教了个什么怪物出来啊。

真真是白瞎了那么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