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图章也拆掉了。
他们本来会把路歇尔所有的奢侈品都带走,但是她身上的骨、血、肉,甚至头发丝,哪一寸不是奢侈品?
最后又是艾因发话,让审核委员会折腾抽金线、拆宝石这么个幺蛾子。
都是套路。
他们折腾她,她就折腾艾因,然后艾因就折腾他们,一环克制一环,每一环之间的衔接都脆弱得不像话。
路歇尔时常会想,是不是里面某一环断裂,她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当然。
而这个环什么时候断都取决于艾因。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路歇尔连箱子都没来得及合上,急急忙忙地就冲去接电话。艾因的私宅可不像总督府,这里的电话号码是不对外公开的,而且只有内线电话或者特殊的卫星信号才能转进来。所以说,它平时只是个摆设,真响起来估计要出大事儿。
“喂,请问哪位?”整整一年,路歇尔早学会了打电话的基本礼仪。
那头沉默了一下。
路歇尔只凭四十分贝不到的呼吸声就判断出对方是谁。
以前有人说“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路歇尔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她信了。如果把艾因推进焚化炉,大概会产生和别人一样的暗色灰烬,有大片的羽絮状的东西从排气口出来,飘得到处都是,灰烬的温度高得惊人,半天都凉不下来。她从空中抓住一片,嗅一嗅,或者用指尖沾一点放进嘴里,就能知道是他。
想到这里,路歇尔的心率和血压都上升了不少。
她保持克制又礼貌的声音:“怎么了,白鸦座的信号不好吗?”
“十点了,你该睡了。”让人感到寒冷又清醒的声音。
音色迷人,音高偏低,经过了跨越星系的信号传输和这个破电话的折磨,音质极为感人。
可是语调。
语调和口音非常,非常,非常地美丽。她觉得有点像北方冬天树上垂下的那些冰锥子被苍白阳光照透的样子,又冷又透彻,折射出阳光的明亮假象,还有悬于半空中随时有可能坠落的危险感。
路歇尔想,要是有一天她复国了,就用艾因的家乡话当标准语。艾因出身的星系非常偏远,按照现在的分级制度,再加三百个字母都排不到他那儿。可是路歇尔不介意,她希望周围所有人都用这么美丽的语言说话。
“路歇尔,你在听吗?”
路歇尔回过神:“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