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土墙上爬满霉斑,漏风的窗棂外飘着细雨。林月明躺在冷硬的土炕上,粗麻被褥里的棉絮结成硬块。前厅传来竹椅刮地的刺耳声响,混着老妇人尖利的嗓音,像把生锈的剪刀划开她的耳膜。
翠翠可是要当官家太太的金贵人!林家阿奶的铜烟杆重重磕在神龛前,大丫这腌臜货留在家里,平白带累翠姐儿名声!供桌上的观音像被震得歪斜,香灰簌簌落在发黑的供果上。
林父佝偻着背,手指深深掐进褪色的青布衫:娘,大丫是替翠翠上山采药才...
放你娘的狗屁!烟杆突然横扫过来,在林父额角擦出血痕。蹲在门槛啃生红薯的林大虎噗嗤笑出声,油亮的嘴角粘着薯皮:爹你可真逗,赌场张爷说了,残花败柳抵五两银子正好。
东厢房突然传来木盆翻倒的声响。林母攥着半截断梳冲出来,发髻散乱似秋后枯草:你们这些黑心肝的!那晚分明是娘让我去三十里外收苞谷......话未说完就被林大虎踹中小腹,整个人撞在腌菜缸上,酸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林月明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灶间飘来熬猪食的馊味,混着前厅浓烈的旱烟,在她胃里翻搅成滚烫的恨意。破陶碗映出张陌生的脸——蜡黄面皮上横着道蜈蚣似的疤痕,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雪地里燃起的野火。
反了天了!当林月明提着豁口菜刀出现时,林家阿奶的翡翠耳坠在枯瘦的耳垂上乱颤。八仙桌上供着的祖宗牌位突然啪嗒倒下,香炉里三炷残香腾起诡异的青烟。
林大虎还在嬉笑:就你这......冰凉的铁锈味突然贴上喉结。院角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窜上枣树,抖落几片焦黄的叶子。
十指连心呐。林月明的声音比刀锋更冷,刀刃微微陷进林大虎颈间油皮,不如先剁根手指给赌场当定金?她瞥见神龛后露出的半幅碎花裙角——真正的林翠翠正躲在幔帐后偷看。
林家阿奶的烟杆当啷落地,枯树皮似的老脸抽搐着:好姑娘,把刀放下,阿奶给你蒸糖糕......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西墙角的麻绳。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林大虎突然暴起,手肘重重击向林月明肋下。咸腥味在口腔漫开时,她恍惚看见林父像头沉默的老牛撞过来,将儿子扑倒在磨盘边。林母不知何时爬到了供桌前,染血的手指正死死抠着观音像的眼睛。
跑!男人嘶吼着抱住儿子踢蹬的双腿,任拳头雨点般砸在后背,往山神庙跑!
林月明抹了把嘴角血迹,在混乱中抓起神龛下的火折子。当第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