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书房飘着陈年老普洱的醇厚香气,祁同伟的皮鞋踏在金丝楠木地板上,这双鞋是赵延川送给他的礼物之一,说是给他到新单位上班的礼物。
平时可是舍不得穿,今天来高老师家里,才穿出来。
皮鞋在金丝楠木上发出压抑的回响。墙上那幅《寒江独钓图》在落地灯的光晕里泛着冷光,画中老翁的斗笠似乎在微微颤动。
同伟来了高育良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亮平也到了,咱们边吃边聊。
餐厅水晶吊灯将餐桌照得纤毫毕现,祁同伟的目光扫过青花瓷盘里的清蒸石斑鱼,忽然注意到转盘中央的翡翠白菜摆件——和整个房子简单质朴的装修风格大不相同。
老师,祁同伟解开外套纽扣,我听说您找我有事?
为了什么事来,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都不愿意先提出来。
高育良夹起一筷菜心,先吃饭,菜凉了对胃不好。
侯亮平坐在对面,手中的筷子在青花瓷碗沿轻轻打转。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祁同伟感觉到,每次高育良要宣布重要决定时,侯亮平都会重复这个动作。
梁璐的事情,到此为止吧高育良突然开口。
祁同伟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汤碗,溅起的汤汁在雪白的桌布上晕开暗红的花。
同伟,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高育良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但是闹得这么难看,你又能怎么样?没必要
侯亮平的筷子骤然停住,青花瓷碗沿出现一道细密的裂痕。
祁同伟盯着那份文件,突然笑出声来:老师,您这是来给梁璐当说客,还是来给梁书记当说客了?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他们?高育良推了推眼镜,同伟,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餐厅的水晶吊灯突然暗了几分,祁同伟的后颈泛起凉意。他忽然意识到,窗外梧桐树上的蝉鸣不知何时消失了。
知道我为什么总让你看《万历十五年》吗?高育良起身走向酒柜,张居正说得好,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
他拿出一瓶红酒,是之前在珐国做交流学者的时候带回来的,一直珍贵着不舍得喝。红酒在水晶杯里晃出暗红的漩涡:同伟,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祁同伟盯着旋转的红酒,喉结滚动。
“不能贪心。高育良将酒杯推到他面前,人不能既要尊严,又要前程,既要体面,还要爱情。
侯亮平突然站起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