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的暗流裹挟着血腥气盘旋而上，秦烨的指尖死死扣住那枚刻着宁字的虎符。符身上北斗七星的阴刻纹路硌着他的掌心，与陕博展柜中那枚天宝年间河西节度使调兵符的形制严丝合缝。萧云萝的耳坠在丈许外的淤泥里泛着幽蓝冷光，穿透浑浊河水，与头顶战船残骸燃烧的金色流火交织成诡异的青紫色。

刀疤脸头目临死前嘶吼的三万引尸水盐仍在耳畔回荡，秦烨突然发现虎符背面的榫卯槽里嵌着半粒盐晶——正是盐窖中那些掺了砒霜的矿渣盐。他呛出一串血沫，看着紫穗雀眼绫缠在脚踝上越收越紧。那些丝线浸透尸蜡后特有的灰白色，与王校尉甲胄内衬的纹路如出一辙。

宇文恺的双龙衔珠舵......秦烨在窒息般的痛楚中猛然醒悟。他攥着虎符狠狠砸向脚踝处的雀眼绫，北斗纹路与丝线摩擦迸出几点火星。河底淤泥突然翻涌，露出半截刻着大业七年监造的青铜齿轮——正是方才战船舵室里见过的铭文。齿轮的锯齿咬住雀眼绫的瞬间，秦烨听见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燃烧的战船残骸缓缓下沉，拍竿铁链绞碎的肉泥中，那张酷似监军太监刘瑾的残面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白里爬满血丝，瞳孔却是诡异的灰蓝色，与盐窖中波斯面具掀开后露出的曳落河黥面如出一辙。秦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多年前在洛阳含嘉仓遗址见过的密陀僧防腐剂配方闪过脑海——氧化铅混合骨粉，正是制作这种灰蓝色瞳孔涂料的主要成分。

河底的暗流突然变得湍急，虎符上的北斗纹路与齿轮咬合处迸出更多火星。秦烨的指尖触到齿轮内侧的凹槽，那里用粟特文阴刻着贺兰山三个字。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剧震，第八章盐窖里那卷滚落的羊皮地图上，阴山草场的狼头印下方就标着同样的粟特文字符！

战船残骸彻底沉入水中的刹那，秦烨看见船舱里滚出十几个密封陶罐。罐身的封泥印清晰可辨——江南东道火油署的朱砂印，与盐窖中李希烈火龙车上的一模一样。最靠近他的那个陶罐已经破裂，黑色原油混着河水形成漩涡。原油表面漂浮着半截孩童的指骨，指节上还套着个鎏金铜环。

童男童女润滑闸槽......巫医的嘶吼声仿佛穿透水幕而来。秦烨突然明白，这些陶罐里装的不仅是火油，还有当年杨广龙舟殉葬的童尸骨灰。他发狠般将虎符塞进青铜齿轮的榫卯，符身上的北斗七星正好卡住齿轮转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雀眼绫终于松开了束缚。

浮向水面的过程中，秦烨的余光瞥见河床深处有微光闪烁。那是二十余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