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在卯时的晨光中醒来。
青丝帐内还氤氲着昨夜安神香的余韵。
申鹤枕在他臂弯间,霜睫轻颤,眼尾残红未褪,像雪地里落了两瓣霓裳花。
一滴清泪自她腮边滑落,凌岳以指腹轻拭,那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
他披衣起身时格外小心,生怕惊扰良人安眠。
拾起地上散落的红绳置于案头,又将被夜风吹开的窗棂掩下半扇。
铜镜映出肩头几道浅痕,是申鹤情动时留下的,倒比腰间悬的昆吾剑更显锋芒。
他披上青衫,推开雕花木门。
晨风裹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一片狼藉。
昨夜急雨打落的梨花铺了满阶。
那株老梨树没能扛住,一枝断桠横在青石板上,犹带几朵将谢未谢的白花。
雪白的花瓣零落成泥,沾染了尘世的污浊。
石亭檐角的风铃在细雨里叮咚,凌岳独坐其中,任青衫广袖垂落阑干。
凌岳在亭中坐下,煮了一壶清茶。
水汽氤氲间,他望着那折断的梨枝出神。
风雨摧折了花枝,却也让深藏的芬芳彻底释放。
“岳。”
身后传来轻唤,凌岳回头。
见申鹤披着单薄的白衫站在廊下。
她的银发未束,随风轻扬,颈间还留着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怎么不再睡会儿?”凌岳招手,示意她过来。
申鹤缓步走近,在他身旁坐下,目光落在那折断的梨枝上:“它死了吗?”
凌岳摇头,握住她微凉的手:“不会,来年春天,断处会生出新芽。”
茶香袅袅,混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将这一刻定格成永恒。
那折断的梨枝上,一滴晨露缓缓滑落,没入泥土,滋润着深埋的根系,等待新生。
…………
晨雾未散的归离原上。
五道身影在残垣断壁间单膝跪地。
浮舍的雷纹臂钏撞在青石板上,惊起一只栖息的岩晶蝶。
“螣蛇浮舍——”四只手臂交叠胸前,震得腰间傩面叮当作响,“拜见帝君。”
弥怒的黄色鬃发在风中如火焰翻卷:“心猿弥怒,拜见帝君!”
应达腕间火鼠裘扫过荻花,惊起一串火星:“火鼠应达,拜见帝君!”
伐难的水袖拂过断碑青苔:“螺卷伐难……”嗓音比轻纱更柔,“拜见帝君。”
魈的绿枪插在焦土中:“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