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下得人心烦。

我站在鹤山公寓6栋404室的阳台上，看着雨水在生锈的防盗窗上蜿蜒成血色的痕迹。这栋建于九十年代的筒子楼总共有七层，墙面爬满霉斑，像老人脸上的老年斑。三天前我刚搬进来时，301室的张老太就神神秘秘地拉住我：姑娘，晚上十点后千万别照镜子。

此刻是九点五十分。

洗手间的镜面蒙着水雾，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开一道。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背后一闪而过。我猛地转身，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敲打玻璃的声响。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显示快递柜取件码。我抓起伞冲进楼道，感应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在四楼拐角处突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呼吸拂过后颈，我僵在原地，听见电梯井深处传来女人的啜泣。

叮——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打开，轿厢顶灯滋滋作响。镜面不锈钢映出我苍白的脸，和身后一抹猩红裙角。我攥紧伞柄冲进雨幕，快递柜幽蓝的荧光里，躺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黑盒子。

盒盖掀开的瞬间，霉味扑面而来。泛黄的《鹤城晚报》日期是2003年7月15日，头版标题触目惊心：《鹤山公寓惊现失踪案，四楼住户集体蒸发》。配图正是我所在的6栋，404室的窗户被打了红叉。

雨伞突然被掀翻，报纸被雨水浸透，墨迹在集体失踪四个字上晕染成血泊。我抬头望见404的阳台，有个穿红裙的女人正俯视着我，长发垂落像吊死鬼的绳索。

狂奔回四楼时，感应灯全灭了。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身后401室的门吱呀开了条缝。我瞥见布满血丝的眼球贴在门缝上，听见沙哑的男声：快逃...

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手机显示22:05，洗手间传来水流声。我握紧水果刀推开门，镜面完好无损，水龙头却在哗哗淌着锈水。瓷砖上浮现暗红字迹，像是有人用带血的手指反复书写——救救我。

窗外的雨变成猩红色。

衣柜里的衣服全变成了寿衣，电视机自动开启，雪花点里浮出七张人脸。我认出301的张老太，401那个独眼男人，还有下午见过的快递员。他们都在重复说着什么，口型出奇一致：找、到、你、了。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日期跳回2003年7月15日。镜中的我倒退着走出房间，红衣女人从镜面深处伸出手，腕上系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红绳。

楼道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整栋楼的住户都在往上跑。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