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坠。

耳边呼啸的风里裹着喜乐唢呐声，苏娅的婚戒卡在我喉管里，钻石棱角刮擦着软骨。地面急速逼近的瞬间，无数个林夏的尖叫声从不同楼层的窗户里迸发出来——穿职业装的、系围裙的、戴钻戒的——每个我都以不同姿势撞碎在水泥地上。

睁开眼时水龙头在漏水。

这是搬进公寓的第一天，电子钟显示2023年6月15日。脖颈残留的剧痛让我冲进浴室干呕，镜面突然蒙上血色水雾，浮现出四十九个正在呕吐的我。最左侧的镜中人抬起头，她的左眼已经变成血色结晶，嘴角咧到耳根：欢迎加入第50次循环。

陆川的敲门声准时在三点十四分响起。这次我提前撬开了401室的门锁，霉烂的婚纱就藏在抽水马桶水箱里。裙摆金线牡丹的纹路与苏娅死亡照片上完全一致，只不过这次我摸到内衬有硬物——半枚嵌在血肉里的臼齿，断面残留着暗红色钻石碎屑。

电梯在深夜自动升向四楼。我攥着从值班室偷来的桃木钉，轿厢顶部突然垂下无数婚纱碎片。腐烂的新娘头颅倒挂着与我鼻尖相贴，她张开的嘴里涌出尸虫，虫壳上竟映着前四十九次我被杀的画面。

你还不明白吗？头颅发出苏娅和我的混音，每循环一次，你的身体就会替换掉我的一部分。她掀开头纱，露出半张正在融化的脸——那分明是我今早梳头时映在镜中的模样。

401室的门自行开启，八面落地镜围成血色灵堂。所有镜中的我都穿着染血婚纱，脖颈缠绕着浸透尸油的麻绳。真实世界的陆川正在阳台上烧纸钱，火光里飘起的灰烬全是不同时期的结婚登记证，女方姓名栏的墨迹在苏娅与林夏之间不断变换。

我举起桃木钉刺向镜面，裂纹却从心口蔓延开来。晶化的右眼突然看见真相：公寓根本不存在四楼，那些锈蚀的电梯按钮是用人骨磨制的。每个被献祭的林夏都成了建筑的一部分，我们的惨叫被砌进承重墙，血肉滋养着困住苏娅的镇魂玉。

陆川转身时手里握着滴血的婚礼蛋糕刀，他的瞳孔浮现出双鱼玉佩纹样：第一个逃到第三十七次循环的你，可是亲手帮我调整了献祭阵法呢。他身后浮现出无数个西装革履的自己，每个都牵着不同面容的新娘，所有婚纱后摆都绣着2019.6.15。

水晶吊灯突然炸裂，锋利的钻石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苏娅扭曲的笑脸。我的脊椎开始结晶化，视野逐渐分裂成四十九个重叠的时空。在彻底变成建筑养料前，我用桃木钉扎穿掌心，以血为墨在地板画出残缺的八卦——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