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言看无可满眼满脸的忧心和伤楚,心头也掠过一股哀凉的滋味,缓缓说道:“我听表哥说,他看凌大哥说话间在不停的喝酒,便问他:‘你还是这么喜欢喝酒?’凌大哥说:‘在东厂那个鬼地方过活,要是太清醒会让人觉得很难受。’此境着实令人潸然心痛,看着别人杀人放火不能发作,自己还要跟着做,这种内心煎熬只要还没灭绝人性一定觉得生不如死,可是凌大哥还要笑对他所厌恶的事情,能坚持那么久实在是非常了不起。”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换作表哥去东厂,他一天都待不了。”
无可道:“醉卧龙潭何其艰险。东厂是个鬼蜮之地,魏忠贤是一个恶魔,对付鬼蜮恶魔就要肯牺牲自己名誉和道德准则的人,以自己为筹码,用最接近他们的手法对付他们自己,哥哥做到了。人活着,固然是要一定的好名声,名声固然重要,可是如果太在乎自己的清白名声又怎么能扳倒魏忠贤呢?”
程雅言道:“表哥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名声,也一定会顾及方家的门楣光彩。何况就算他真进了东厂,他也坚持不下来,他难以苟同东厂杀人放火、魏忠贤陷害忠良的事情,他做不到凌大哥如此的忍辱负重。凌大哥为了孙承宗将军交托的重任,把自己搞得可谓名声狼藉,明知是黑锅,依然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地去背,这么看来,他其实比表哥的付出更大。”
无可重重一叹,说道:“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这些年,哥哥一定受了很多委屈,默默的,没有人知道,血浸的苍凉,只能他一个人承受,那些无言的辛酸苦痛,始终他独自在扛。”
程雅言恻然道:“东厂是个大染缸,混乱不堪,凶险难测,一旦深陷其中就将不能自拔,表哥说凌大哥走的路比他苦得多也孤独得多,有些时候,他暗地里替凌大哥担心,怕他万一坚持不了就很容易堕入魔瘴误己害人。凌大哥越是接近魏忠贤,他的危机就越是多添了一分。”
无可不以为然,口吻极为坚定的道:“哥哥不会的,他就算在东厂同流也不会合污,更不会堕入魔瘴误己害人。他明知有死亡的危险,却以生命为赌注,心智运筹,慷慨而行。”程雅言见她这么信任凌云冲,问道:“近墨者黑,他一个人处在东厂,你真的这么放心?”
无可道:“不是放心,是有信心,他不会变的,这点我绝不怀疑。”程雅言道:“你真的很信任凌大哥。”无可道:“难道你和方大哥不相信我哥哥吗?”程雅言道:“你很爱你哥哥,我们再怎么关心也不能和你这个做妹妹的相比。”
无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