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就摊开在了我的房间中央。
我慢吞吞地往里面塞衣服、文具和充电器,每样东西都拿起来又放下好几次。楼下传来继母和小雨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窗外那棵半死不活的樱花树在风里摇晃,叶子边缘已经开始泛黄。夏天就要结束了。
“需要帮忙吗?”
门口传来小雨的声音。她穿着那件浅灰色居家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
“不用。”我把一叠笔记本塞进夹层,“就是些日常用品。”
她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房间里顿时多了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是那种带着薄荷香气的廉价品牌。她在书桌前停下,拿起我高中时用的台历翻看。
“这个要带吗?”
“不用了。”
台历停在上个月的某一天,页面还留着我去海边前随手画的波浪线。小雨的手指抚过那些潦草的线条,又轻轻合上。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我爸开车送我。”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书架上。那里摆着几个贝壳和小石子,都是暑假里我们一起捡的。最显眼的位置放着那个粉色贝壳,已经被洗干净放在一个小玻璃瓶里。
“这些……”
“留着吧。”我说,“放你鱼缸旁边就行。”
楼下传来继母喊吃饭的声音。小雨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窗前,背影瘦削,阳光透过薄薄的衣料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
“大学……”她开口又停住,手指揪着窗帘的流苏。
“嗯?”
“没什么。”她转身往外走,“饭好了。”
晚餐比平时丰盛,继母做了红烧鱼和排骨汤。父亲难得地开了瓶啤酒,说着些“照顾好自己”“常打电话”之类的话。小雨坐在我对面,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小雨开学是下周吧?”继母问道。
“嗯。”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对话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像一盘信号不好的磁带。我注意到小雨的碗里还剩大半碗饭,但她已经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她轻声说,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水龙头的声音响起,继母叹了口气。“这孩子最近胃口不好。”
晚上收拾最后一点行李时,我发现书桌上的台历不见了。走廊尽头小雨的房门关着,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