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落寞地响起,在绵绵细雨中接近。
小小的酒家在荒野中透出古老与神秘,破旧的酒旗在雨中垂头丧气,只偶尔在一阵路过的朔风中荡起一点点可怜的生动。四十来岁、黑瘦的掌柜沉着脸缩在柜台后,望着墙脚发呆;他的儿子、店中惟一的伙计钻进里屋后再没有出来。已是晚饭时分,屋里只有四个食客。
西北角落,背着灯光,一个在默默饮酒的属于年轻人的魁伟的背影,一柄样式普通的宝剑搁在手边,剑鞘上斑驳的是干涸的血。他来得最早,始终不曾回过头来。东边的窗旁,另一个年轻人闷闷地就着稀饭咸菜在啃一个干巴巴的馒头,他的粗布衣衫已有许多补丁,倒还干净,挎在腰间那柄官差专用的弯刀泄露了他的身份。他该是哪个衙门里的捕快。捕快不会是有钱人,可似他这般穷模样的亦颇罕见。
门边一张桌旁,坐着一名四十左右的军官,身躯魁梧,相貌堂堂,饮食中别具寻常军官少有的儒雅。他的目光一直慈蔼地停留在门边那名少年身上。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眉眼与军官极相似,只更秀气一些。他已在那儿站了一阵子,眺望屋外雨中的群山,眺望乌云的往来变幻,最后,目光停留在屋前十几丈外的一块大石碑上。石碑看去并不古老,刻着的四个大字中填红的朱砂依然血一般鲜艳,四个血红的大字在黄昏的细雨中格外耀眼。
少年喃喃地念着:“萧亭鹤唳。爹,是什么意思?”
军官缓缓地抿一口酒,说:“晋时名士陆机是华亭人,后卷入王族争斗,并失败,被斩首前,浩叹:‘华亭鹤唳,岂可复闻?’萧亭以东,即是亡命徒的乐土;据说,过此碑,再没有回归故里的可能,只能在荒野荒海为匪为盗,直至死于非命。”
西北角沉默的背影微微一滞,蓦然抱起酒坛,仰首,对嘴狂饮。东窗边的捕快咽下口中食物,不回头地插嘴:“只是据说而已,那不过是块石头,无聊的人勒石自娱,没有实际意义。只要俯仰无愧于心,天地间便可来去自如。”
军官饶有兴趣地侧头,看着他:“世间道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不可以一概而论。这位先生当是要过石东去的,在下宋绝石先预祝先生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年轻的捕快肃容起身,向宋绝石微行一礼:“原来是宋将军,久仰。方才孟浪了,请恕罪。在下……”外面一阵凌乱,没头没脑的牢骚声中,一名探骑模样的军卒昂首闯进门来,口中嚷着:“老骡子,酒菜伺候,老子们来了。还是老规矩,加一大盘狗肉。”
掌柜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