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观象兄只见其一,未知其可。垦荒令只适合乱后返治时使用,如果不加以限制,将来土地不敷使用,将军府施政不就没了腾挪的余地了吗?”
“那也不然,如今我青州工商并重,工坊中进去的是草木山石,出来的却是各种抢手商品,就算打造的是铁甲,周期也不过三五月,而农事却是以年为周期,盈利的效率和数量,孰高孰低,还不一目了然?而经商更是厉害,青州一钱之货物,运到河东、三辅,可卖出十钱,甚至数十钱的利润,试问如此情况下,谁还会死抱着农田不放?若没有垦荒令这样的德政加以刺激、扶持,农田不就荒芜了吗?”
“这也只是你的一己之见罢了,没有发生的事,谁能肯定?再说,就算骠骑将军取消了鄙视商人的政令,但世风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又哪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何况经商须忍耐背井离乡之苦,冒着战火乱离之险,方能赚取厚利,又有几人愿意放弃安稳生活勉强为之?故而……”
诸葛亮非常惊讶,正讨论中的话题,竟然是昨日国渊在酒宴上提起的垦荒令问题。
以时事作为授课的题目倒不稀奇,鹿门山也有类似的传统。当初关东诸侯围攻洛阳,后来的河北大战,中原之乱,都曾在鹿门山的课堂上进行过分析、预测。
诸葛亮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课题,比读经史有趣多了,而他的预测,往往也是十有**中,连庞德公、司马徽等名士都是惊叹不已,自叹弗如。
不过,鹿门山却很少会对荆州本地的政令亦或政治局势做出分析,至少不会公开进行。毕竟是在别人的统治之下,这种敏感话题,还是少说为妙。
对此,诸葛亮感受到的是束缚和不耐烦。
现在泰山书院这些人却是毫无顾忌,在言谈之间,甚至连国渊、王修等人的意见都拿出来,或者作为例证,或者加以驳斥,偏偏还没人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连素有名望的管宁也是一样。
一边惊讶于泰山书院的不同寻常,另一边,诸葛亮对这个话题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还能按捺得住,只是听着,后来干脆就直接插上嘴了。
“各位说的都有道理,但考虑的未免不够周全。其一,新政种种,都是没有先例的,没有先例可循,就有失败的可能,各位却没有考虑到弥补的措施……”
“二来,各位的议论都是居于眼下的局势,可乱世之中,局势瞬息万变,就算骠骑将军有休养生息之意,可一旦中原乱起,他又岂能置身事外?到时候各位所议,岂非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