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到了衙门,看见父亲坐在办公桌后边,竟像是一夜白发,苍老了许多。
锦澜城点头示意锦缡坐下,没多说别的,直接将一封点着红漆的信函递给锦缡。
锦缡拿在手中反复地看,又是北平发来的公函。红漆已破,她从信封中取出了信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鲜红的中央政府印花。
“兹委任锦氏嫡女锦缡任宁夏、山西、陕西、江北四大军区总司令,于葵丑年五月二十二赴北平行就职典礼。”
锦缡猛地抬头看向锦澜城:“爹爹,这……”
她显然惊愕万分,没有想过父亲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离任,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我意已决。从此以后,锦家,锦军,就全交给你了。”
锦澜城又道:“爹知道这并非你所愿,可能一切也来得太过突然。但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也不必在乎早或是晚的问题了。如果要怪,就怪爹自私这一次吧,爹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锦澜城扶住额头,拇指粗粗揉几下太阳穴。他闭着眼,眉心拧成了‘川’字形。锦缡知道,父亲这一次所受的打击是最大的,他的头疾这一次犯得不轻。
锦缡想去给父亲揉一揉头部的穴位,可是她是真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的这一家是都病倒了。母亲的嗓子发了炎症,每日间地请来西医看诊,洋药片也吃了,针也扎了,虽是见了好,但总归是没有大好。而府里一切的往来应酬交代打点自然都得是锦缡负责。
她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只是会难以抑制地害怕。
锦缡只觉得胸口沉闷,针刺般的丝丝痛楚又要传来。她试探着一点点伸出手,指尖一片冰凉。就像是那天握在她手里的半截犀牛角的梳子。她都不曾在最后一刻握一握奶奶的手,连拥抱也没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她只知道,那是她穷尽一生,再也无法触及的温热。
父亲也是了解她的。从她十四岁那一年开始,真正地了解了她。那一年,科举废黜,文官没落,父亲去了北平,回来时一行人中多了个供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职位的柳青岚,站在柳青岚身边的是他的妹妹柳青霖。那是个弱柳扶风面若桃花的美丽女人。也就是那一年,父亲从紫禁城请来的老太医张连成说,母亲再也不能诞下麟儿。
那一年,她刚刚读中学,也开始了她在锦澜明手下逃亡般的日子。第一次躲过暗杀,她在父亲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半年后,一直留在锦宅的柳青霖有了名分。就在父亲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