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的当日,她第二次死里逃生。父亲抛下了柳青霖和在场的一众宾客,跑到了她出事的地点,那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街道周围的店铺被火药炸毁,炸死了不少的路人。父亲从死人堆里一个个地扒着,找着,他一句话不说,一声缡儿不喊,只是像是疯了一样地寻找。
最终看见那个呆呆立在墙角的她,看着她满手的鲜血满脸的灰尘。父亲说了四个字:“真好,真好。”
她的脸上全是炮火灰尘,对父亲笑了笑,露出了两排白得很扎眼的牙齿,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那之后的日子平淡地流淌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父亲知道,她变了一个人般,变得让他难受。她开始不回家,下了课就整日间的同郎湘赖在秦家。要么便去季公馆,倒是从不去郎家。
那阵子她躲着父亲,连带着也躲起了奶奶。唯有一次晚饭间,她略略用过一点便要退下。老太君也放下了碗筷,对着还未用完的父亲母亲和奕奕说声都下去,桌旁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老太君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至亲的骨血不能有了嫌隙。”
她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她去找她的朋友,暗寞。她知道,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暗寞都会无一例外地答应她。并且,他都有能力做到。
仍旧是那一年,做了两个月姨太太的柳青霖失踪了。父亲压抑着怒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倨傲倔强的神情,同样藏了火焰的眸子。她直截了当地承认是她做的。父亲瞪她半晌,问她:“谁教会你这些的?小小年纪,如此刁钻善妒,不择手段,将来谁敢娶你?”
“那便不嫁!”她吼得更大声,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一张脸连带颈子涨得通红:“没人教我!您以为是娘教我这样做的对吗?她跟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个柳青霖,她在您心中竟这样不堪了吗?”
父亲第一次打了她,却没止住她喷薄而出的怒言:“我只为娘悲哀!一辈子一条命都系在男人身上……”
“锦缡!你给我住嘴!”
她忽然就收了声,仰起的小脸上一道道红肿淤青,她也不理,只管瞪大眼睛看着父亲,活像只小豹子。
父亲终被她看得受不住,站起身负手踱步,强自平静着心绪问她:“那我问你,你可否承担得起后果?”
她怔了怔,苦笑:“父亲可是要杀了我为她复仇么?”
父亲快要平息的怒火终于又升腾起来:“锦缡!我是你爹,你……你是怎么了你?混账!平日里看不出来你竟也能这般混账!对着自己亲爹也能说出这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