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扶余奴隶抬来的新箭镞在盐卤里嘶鸣，王七突然瞪大眼——那批本该沉在通济渠的剑南道粮船官印，此刻正在池底烙着忠字，印钮上刺史区同的私章血迹未干。阿史那延却笑着往池中倒进袋西域硇砂，蓝火窜起时，池底赫然显出半枚被熔化的乾元宝铢。

帐外校场突然传来驼铃。二十峰白骆驼卧在拒马桩旁，既驮着晋阳府的盐铁使批文，又载着浑胡贵族的金狼头箭囊。汉军司马正往文牍盖印时，突觉掌心刺痛——韦貘皮货里竟夹着张带血的诗笺，卢祐乾前日宴上吟的‘忠义魂归汉家地’，此刻每个字都在渗着靺鞨貂血。

中军帐内，逯三绪正把玩着新贡的韦貘海东青。鸟爪金链突然断裂，猛禽扑向廖勇忠案头的刹那，卢祐乾的玉具剑已斩落三根铁翎。帐顶悬尸的靴底貂绒簌簌飘落，混着粟特商人刚献上的龙涎香灰，恰巧盖住沙盘上那条直通洛阳的粮道。

“好……好个忠魂！”安禄山拍碎整盘磻羌葡萄，紫浆在韦貘舆图上漫成血泊。他肥硕的指节叩了叩淬火池新呈的箭镞，幽蓝锋芒映得帐内胡汉军将须发皆碧——浑胡小王袍角突然露出截蜀锦，正是成都派出的粮秣船队夹带的那一批私货；汉官鱼袋里却滑出半片柔然文字写成的文书，火漆印与阿史那延袖口圣火纹严丝合缝。

子夜更鼓压住了地窖惨叫。王七的市令铜牌正被烙在扶余奴隶背上，旁边阿史那延的祆教经文却泡在血水里——那摊血正缓缓渗向淬火池底，将忠字染成妖异的紫色。新城外的河渠上，新到的剑南道漕船正在卸货，押运官战甲下隐约露出，汴州折冲府特制的手盾，而船底暗舱里三百张柘木弓的胎膜，还带着少府军器局的封泥。

“中原大旱，兵疲民乏，逯总管……”阿史那延闻着灼人焦糊的味道，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柔然话忽然说道。“中原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我不管你是牢荙的人，还是什么袄教教徒，别盯着中原天下，桀桀桀……”逯三绪抬眼打断，用浑胡话低声的说道，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残忍的奴隶主。“逯总管，您的意志，真主是赞同的。”阿史那延似无觉察般笑着回应道。

“你们外番这些人潜游中原，四处窥探，心思深重啊。不过……中原之事，你们不懂，汉人……你们更不懂。”逯三绪大马金刀的坐在地窖的白虎座上，身下是两三个金发碧眼娇艳丰腴的番邦女奴，正在轮番手口并用伺候着这个巨大的胖子。逯三绪左手提着牛皮酒囊，猛灌一口，右手按住一个中意的番奴，用力的压下去，片刻才吞咽下去，长舒一口气，闭着眼睛喘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