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本待要说,只好也端起碗来。
夜色越深,值役开始点燃檐下的羊角灯,琉璃罩里的烛光透过冰裂纹瓷片,在青砖地上洒下蛛网般的影子。正厅屋脊两侧的鸱吻,它们口含的避雷铜针在灯火中露出着丝丝冷冽,如同古老世家隐匿的獠牙。
用完饭,郑桐两人来到祠堂,重檐已没入黑暗。推开柏木门,六百七十九块灵位在烛火中森然林立,最上方那块紫檀木牌位裂着细纹,那是前朝汉少傅、特进侍中郑公讳孝穆的灵位,裂痕正好划过特进光禄大夫的朱砂填金。
“孙儿可知为何我们牌位敬的祖宗是孝穆公吗?”两人恭敬的上了香,一摆手,下人们关上祠堂的房门,郑桐走到一旁的柱子边,闭上眼睛贴耳听了片刻,在郑康好奇的眼神下忽然问道。“那自然是我郑氏乃孝穆公嫡脉。”郑桐点点头,“我们出自孝穆公嫡脉,但是孝穆公有四个嫡出儿子,我们是二房铎公,却为什么能代表孝穆公一脉呢?”郑康想想摇摇头表示不知,“因为铎公乃向太傅元寿公蒙师,当年铎公于刺史任上过世,元寿公以为帝师,将元璹公接到府中以弟待之,悉心教导三年,培养入仕,临终前还让嫡子培山公以叔礼待元璹公,从此两家相互扶持,你大姐为何会许给向琮,就是因为我们两家早就定下每隔一代必须结亲的誓盟。”郑康很想表示诧异,但是今天的诧异是自己二十几年以来最多的一天,只是抿了抿嘴,“既然过从甚密,联姻不该是每代都有吗?若有变数该当如何?”
郑桐的手掌抚过牌位边缘,指节在某处雕花凹陷处骤然发力,檀木底座竟滑出半寸暗格。郑康还未及看清机关窍门,空旷的祠堂便听得青砖墙内传来机括转动的金石之音,祖孙俩衣袂带起的微风忽而有了去处,三尺外的墙垣竟似褪色的水墨画般渐次消融,露出道青石垒砌的拱门,缝隙里渗出的寒气激得人后颈发凉。
郑桐划亮的火折子霎时被暗室吞去半截光明,跃动的火苗映出壁上七宝琉璃嵌就的北斗七星图。待双目适应了幽蓝微光,方见整个空间竟是整块寒玉掏空而成,四角悬着雕作瑞兽衔珠状的青铜灯盏,灯油里沉着几粒夜明珠,将室内照得如同浸在泠泠秋月中。
穹顶青砖排列如金钟倒悬,每块砖面都凿着针尖大小的孔洞,外界的声息竟似被某种力量聚拢收束,整座府中的马厩嘶鸣声、檐角铜铃声皆清晰如在耳畔。郑康试着用指甲轻叩玉壁,本该清脆的声响却似坠入深潭,连衣料摩挲声都被吞噬殆尽。这暗室俨然成了个玄妙的所在,老宅中所有动静都耳听无余。
“老家主多半已经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