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脚下躺着个锦衣男子,那人腰间玉带上赫然刻着路王府的蟠螭纹。
五更天时,潼关城头响起示警的号角。狗儿缩在城墙根下,听见守军惊呼陇右来的八百里加急。一队浑身浴血的驿卒撞开城门,为首者马鞍旁挂着颗人头,那是本该与逯三绪汇合的都畿道大都督鲜于光。
“逯三绪屠了汴州城!”嘶吼声惊起满城昏鸦,“二十万流民正往潼关涌来!”狗儿握紧铁牌钻进城墙裂缝,摸到内壁新鲜的抓痕。
河东军起步骑两万,直下河南道,逯三绪到汴州城与卢氏、王氏密谋不合,将汴州城屠城,天下震动,瞬时进入天下大乱,多地官军闭城自保,谣言纷乱,当准确的消息传到剑南道时,已经两个月之后了……
九月的金牛古道上,驿马扬起的烟尘从未如此密集。汗湿重衫的驿卒们腰悬铜铃,背负着盖有紫泥封印的竹筒,在剑门关险峻的栈道间昼夜疾驰。剑南道行军总管府的文书房里,三个通宵未眠的主事正将新到的邸报分门别类,盖朱雀纹的是兵部急递,绘玄武纹的是户部钱粮,而烫金螭龙纹的密匣,则要原封不动送进西侧的别院。
杨显坐在灵堂旁边的厢房中,身着素麻孝衣下。铜盆里的纸钱灰被穿堂风卷起,落在面前那方冰鉴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成都府的官吏们聚在青羊宫偏殿,郡守区同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军队已经确定效忠路王殿下了,现在本郡守要问问各位,到底如何抉择?”他抬起头,看着桌子上新换的蹀躞带,他腰间原本该悬朝廷配置的银鱼处,此刻都系着鎏金螭纹佩。
“敢问郡守,据我所知,朝廷公文往来于古道,如何就说什么军队已经效忠路王殿下呢,怕……怕是……呵呵。”别驾秦钿智,蜀中氏家出身,千山集被倪犸德抓起来的秦玄青就是他侄子,搞得秦家一度很是狼狈,作为上郡郡守的辅官,秦钿智自然是心中堆着气,话一出口,场面就冷了下来,区同拿起一根蹀躞带,认真看了起来,“秦别驾,下官替您说,怕……怕是夸大其词,言过其实,对吧。”刚刚上任的华阳县令孙立仁,稍微沉吟,见无人出面,拱拱手说,“我当是谁呢?献佞小人,如今也敢登堂入室,讥讽上官,真是世风日下,官绅之悲啊。”
一顿输出,哪怕是心理素质一样不错的孙立仁,也被气得七窍生烟,怒目而视,“孙县令入蜀二十余载,兢兢业业,上下得体,本就该有晋升,只是被无能之辈阴占其位而已,别驾此言刻薄过甚了,也寒了任事之人心啊。”穆佑德正色反驳,“穆县令这是为贵属撑腰啊,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