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婴儿房的星星窗帘，在爬行垫上投下斑驳光斑。苏瑶跪在泡沫拼图板上，将布书里的小动物挨个摆在儿子面前：予安看，这是梅花鹿，会说——话没说完，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拍向书页，口水顺着《猜猜我有多爱你》的封面蜿蜒而下。

小馋猫！她笑着抱起扭动的孩子，发梢扫过他藕节似的手腕。婴儿特有的奶香混着痱子粉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产房里那声划破寂静的啼哭。此刻床头挂着的成长尺显示，曾经皱巴巴的小婴儿已窜到80公分，会扶着围栏摇晃着哼不成调的歌。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顾逸辰系着印满恐龙的围裙探出头。他公文包旁放着新买的育儿百科，书页间夹着便签：10个月辅食添加注意事项。今天幼儿园开放日，他擦着手上的油，无名指上的婚戒闪过微光，我请了下午假陪你们。

周末的湿地公园里，顾予安坐在儿童推车里咯咯直笑。他挥舞着小肉手去抓飘落的银杏叶，口水把围兜浸得发亮。顾逸辰半跪着当人肉滑梯，西装裤膝盖处沾满草屑；苏瑶举着手机连拍，镜头里丈夫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却比任何商务晚宴都耀眼。当孩子突然抓住苏瑶的一缕头发往嘴里塞，三人笑作一团的模样，被自动抓拍功能永远定格。

然而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了阴霾。顾逸辰深夜盯着败诉判决书，台灯将医疗事故鉴定书的黑字投在脸上，像道永远抹不去的疤。苏瑶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在书房门口，看见他手指反复摩挲那份证人证词，指节因用力泛白——那曾是她生产时温柔抚过她额头的手。

不是你的错。她把温牛奶推过书桌，奶瓶消毒器的蓝光从门缝漏进来。顾逸辰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胡茬蹭得她发痒：如果当初我再谨慎些...婴儿房传来孩子的梦呓，他猛地起身要去查看，却被苏瑶拽住衣角。月光爬上他新添的鱼尾纹，她想起产检时他在孕妇课堂认真记笔记的模样。

此后的日子，育儿室多了台小型投影仪。苏瑶哄睡后，两人窝在懒人沙发看庭审录像。顾逸辰的钢笔在案例分析本上沙沙游走，偶尔被翻身的宝宝蹬掉拖鞋。当孩子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喊出爸爸，正对着电脑研究医疗术语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连敲键盘的手都在颤抖。

樱花再开时，顾予安已经能扶着学步车横冲直撞。顾逸辰打赢医疗纠纷案那天，特意提前下班带回草莓蛋糕。奶油抹在孩子鼻尖，他学着儿子的样子把脸凑到苏瑶唇边：奖励我的大律师。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全家福，最角落那张泛黄的旧婚纱照，与此刻的笑颜形成奇妙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