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巧言令色!”嬴虔猛地起身,腰间玉珏撞击发出脆响,“自上古以来,兵器制造皆遵祖制。昔年吴起在楚,妄改甲胄形制,终致兵败身亡!”他转向幄帐,“君上,变法以来,新军已用铁剑取代青铜,若再纵容此等奇技淫巧,恐伤秦军筋骨!”
殿内大臣纷纷低语。林峰注意到,右庶长甘龙、大夫杜挚等旧贵族频频点头,而商鞅变法的支持者公孙贾等人则面露忧色。他知道,此刻辩论的焦点已不止是连弩改良,而是秦国是否要在“祖宗成法”与“实用革新”之间继续破局。
“左庶长可知,旧弩射程二百步,改良后可达三百五十步?”蒙骜突然开口,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这是昨日试射记录,咸阳卫的百夫长们皆按了手印。”他将竹简递给内侍,转呈秦孝公,“且新弩用流水线制造,工时较旧法缩短两成,材料损耗减少三成。”
嬴虔的脸色瞬间铁青:“流水线?将工匠像牲畜般分工,成何体统!匠作之事,贵在一心一器,岂可流水作业?”
林峰抓住时机,膝行向前:“君上,臣曾游历山东六国,见齐之技击、魏之武卒,皆因兵器精良而称雄一时。今秦国变法,奖励耕战,若兵器落后,纵有虎狼之师,亦难敌坚甲利兵。”他举起玻璃吊坠——此刻已被他改造成弩机瞄准器的装饰物,“臣非擅改祖制,而是以祖制为基,添补其缺。昔年商鞅君变法,亦非凭空创造,而是整合李悝《法经》、吴起兵制。”
这番话巧妙避开“创新”敏感词,将改良包装成“复古”。秦孝公掀开幄帐,目光落在林峰手中的吊坠上:“你说的滑轮轴承,能否现场演示?”
半个时辰后,校军场上燃起熊熊火炬。林峰亲自操作改良后的连弩,青铜弩臂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滑轮转动时发出细密的“咔嗒”声——那是杜衡特意在轴承处凿出的防滑纹路。
“看好了,这是三档拉力。”他拉动滑轮绳索,弩臂上的刻度线清晰可见,“第一档,二百步;第二档,三百步;第三档……”
“且慢。”秦孝公突然抬手,“让咸阳卫的什长来操作。”
一名面色黝黑的士兵上前,双手握住弩柄。他显然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器械,手指微微发抖。林峰低声指导:“左脚在前,稳住下盘,眼睛对准吊坠上的刻线。”
士兵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箭矢划破夜空,在三百步外的靶心处没入半尺。围观的大臣们发出惊呼,连嬴虔的脸色也不禁动容。
“再试旧弩。”秦孝公面无表情地命令。